廖群：加速人民币国际化刻不容缓

廖群，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首席经济学家、全球治理研究中心首席专家、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主任

2 月 24 日开始的俄乌冲突给世界带来了很多反思。其中之一就是国际货币多元化的趋势必须而且将会加速。

2月26日，俄乌冲突开始后的第三天，美国政府和欧盟委员会宣布禁止部分特定俄罗斯银行使用SWIFT服务，导致俄罗斯能源出口交易无法在俄罗斯进行交易。美元、欧元等国际货币结算。对此，俄罗斯总统普京3月31日签署卢布结算令，要求欧盟成员国等“不友好”国家在购买俄罗斯天然气时改用卢布结算。同时，白俄罗斯、土耳其等国表示与俄罗斯进行能源交易。可以用美元以外的货币结算。此后，卢布在被SWIFT制裁后大幅下跌的市场汇率，已大幅回升至制裁前的水平。

二战后，美国通过布雷顿森林体系使美元成为主要的国际货币。但在2007/08年全球金融海啸之后，许多国家看清了美元作为国际主导货币的弊端，开始通过各种方式减少对美元的依赖。例如，伊朗和委内瑞拉等国放弃使用美元进行国际贸易结算。 萨尔瓦多使用加密货币取代美元成为国内储备货币；印度取消了美元与汇率的挂钩；人民币推动国际化进程；很多国家都在考虑将数字货币作为国际货币等的可能性。因此，在过去的 15 年里，尽管 2014 年出现了短暂的复苏，但美元的国际地位却持续下降。到2021年底，美元在全球储备货币中的份额从2009年的65%下降到59%。

美国和欧盟对俄罗斯的 SWIFT 制裁以及俄罗斯天然气出口转为卢布肯定会进一步削弱美元的国际地位。

首先，制裁让很多国家对美元失去了“安全感”。当前的制裁和往年美国对伊朗的金融制裁都显示出美元作为金融制裁工具的任意性和信用的丧失，这让许多国家预感到有一天他们将遭受与俄罗斯相同的命运今天又被切断了结算渠道，从而更加意识到货币多样化的必要性。其次，在俄罗斯宣布转用卢布结算天然气交易后，卢布大幅回升至制裁前水平，也显示了货币多元化的可行性。

确实，在俄乌冲突两个多月期间，印度开始探索建立卢比-卢布贸易支付机制，伊朗宣布将与俄罗斯、沙特阿拉伯建立统一的金融信息系统正在考虑使用人民币。对中国的石油出口计价。

可以预计，未来俄罗斯将在其他交易中逐步转用卢布进行结算，随着美国信用度的进一步降低，加入货币多元化进程的国家数量将不断增加美元。迄今为止，全球已有40个国家计划实现国际储备资产多元化人民币和比特币的兑换比例，其中包括德国、荷兰、瑞士等发达国家，以及伊朗、印度、巴基斯坦等发展中国家。未来将加快这些计划的实施，更多国家将推出类似计划。

在这种情况下，我国应该如何应对？

由于全球货币多元化趋势正在加速，我国人民币国际化进程自然要加快。一方面，将推动货币多元化趋势的发展。在国际外汇市场的地位。

我国从2004年开始推动人民币国际化，2008年全球金融海啸之后，更加意识到了人民币国际化的必要性，加大了力度。 20年来，取得了可喜的进展。但必须看到，目前人民币国际化水平与市场预期相去甚远，可以说还很低。 2022年1月，人民币在全球货币支付中的比重仅为3.2%。虽然排名全球第4，与2020年1月相比增加了1.55个百分点，但仍与我国经济全球份额持平。与国际货物贸易的18%和14%相比，显然太少了，不成比例；仅从这一点来看，人民币国际化程度还有待提高。目前人民币国际化市场主要在香港，而在香港市场，人民币资金池一度突破1万亿元，但减半，现在只涨到900左右的水平亿元，也不尽如人意；在这方面，必须加快进度。

但现在，迫切需要来自美国和欧盟对俄罗斯的 SWIFT 制裁的揭露。应该说，我国应该是受到这次制裁影响最大的。在特朗普时代的中美贸易和技术战中，美国威胁要对我国实施SWIFT制裁。尽管出于各种原因实际上并未实施制裁，但威胁一直存在。这次真的是用来对付俄罗斯的，说明下次用来对付其他国家只是时间问题，我国可能是第一个。

因此，人民币的国际化，如果过去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追求人民币的现代化，那将关系到我国未来的经济金融安全。在一个以美元为主导的世界里，与其他国家一样，国际贸易和投资活动大多以美元计价，而大多数国际资产，无论是金融资产​​还是工业资产，也是美元资产。因此，一旦美国对我国实施SWIFT制裁，我国的国际经贸活动就无法正常开展，国际资产的利润和资本也无法收回；这种威胁不能说是严重的。

我们无法控制美国是否使用SWIFT制裁，但我们可以通过加快人民币国际化步伐来减少我们对美元的依赖，从而减少此类制裁的威胁。因此，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可以说刻不容缓。

如何加快速度？主要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人民币资本项目下可兑换的进展，二是我国经济的增长前景。

目前，人民币可以说是贸易项下完全可兑换，但资本项下只能部分兑换：直接投资项下基本可兑换，金融投资项下可兑换有限。但是，要成为国际货币，包括金融投资项目在内的资本项目下的基本可兑换性是一个关键条件；否则，该货币不能自由兑换成其他国际货币。这将给投资和贸易带来极大的不便甚至损失。因此，人民币资本项目下缺乏基本的可兑换性是人民币国际化的主要障碍。

当然，在过去，这是我们国家必须做出的选择。尽管我国金融市场经过多年改革发展迅速，但市场机制尚不完善，监管体系尚不完善。免疫力足够，再加上美国等发达国家近几年搞无限量化宽松（QE）导致全球资金泛滥人民币和比特币的兑换比例，国与国之间大量流入流出，我国不得不谨慎促进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未来，美国将加倍阻碍人民币国际化，利用全球过剩资金进出中国市场，引发市场动荡，切韭菜威胁更大，推进人民币国际化难度加大。人民币资本项目基本可兑换。

但尽管如此，人民币资本项目下的基本可兑换迟早会实施，而上述美国对我国实施SWIFT制裁的威胁，更加紧迫。这就要求我国不顾一切地推进时间表，即加快人民币资本项目下的基本可兑换进程。

另一个影响人民币国际化的主要因素是我国经济的增长前景，即未来我国经济能否继续保持中高速高速增长。现代金融体系中的货币问题是一个信心问题。除上述可兑换性外，市场对一国货币的选择取决于对该货币的信心，而信心又取决于该货币发行国的经济增长前景；经济增长前景好，市场对货币信心强，反之则相反。

这从人民币在国际支付中的比重近两年上升了1.55个百分点就可以看出来。上涨的根本原因在于，国际市场见证了我国经济在新冠疫情和中美经贸冲突的逆境中继续以高于世界的速度增长。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2020年大部分国家经济将出现明显下滑。同年我国经济增速2.3%，成为全球主要经济体中唯一实现正增长的国家国内生产总值增长。增长率提高到8.1%，也明显快于其他国家。这让世界和国际市场更加看好我国经济，增强了对人民币的信心。

不过，市场仍在关注我国未来经济增长的前景。当前市场关注的焦点是，经过40多年的高速增长，未来20年左右，我国经济增速能否保持在中高速水平。从增长潜力来看，是可以的。然而，在全球政治经济生态不断恶化的情况下，是否真的有可能，全世界都在关注；我国经济必须让世界知道，只要取得实际增长成就，这是可能的。只有这样，国际市场才能相信资本项目下基本可兑换的人民币具有真正的投资价值，从而接受人民币，人民币国际化才能迈出坚实的步伐。因此，未来我国经济能否实现中高速增长，将决定我国2035年人均GDP能否再次翻番，2050年能否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